2016年11月25日 星期五

民主政治還待大幅進化


曾有國際知名學者在二十世紀末樂觀預言民主政治已臻成熟且無疑是人類歷史最終取決沿用萬世的政治體系,可惜,現實世界不買帳,民主政治依舊面臨許多嚴峻挑戰,甚至,仍有不少執迷性惡論的好戰好鬥政客反其道而行,以致二十一世紀初的人類世界還存在許多詛咒民主的所謂「政治菁英」與「庶民百姓」。現狀下,面對民主政治,人類還在觀望中。
談論政治,很容易讓一些獨鍾獨裁帝國謬論的古腦人沉迷在武力至上與霸權主宰的「現實」泥淖,他們傾向以暴力與不擇手段的厚黑學解釋「現實」,所以,政治對他們來說,除了爾虞我詐之外,就是可以「合法」殺人搶劫卻自詡神聖偉大的厚黑領域。
獨裁殘暴帝國謬論的特色,至少包含:
  1. 武力強弱與好戰指數決定帝國大小與存亡。
  2. 國姓與百姓二元對立。國姓由單一或極少數家族壟斷,通常透過武鬥、詐欺或世襲等手段決定成員與位階,凡屬國姓階級,就可以極大化權勢與財富,既可以濫權不負責任,還可以為所欲為宰制他人生死;百姓指的是所有非國姓人民,雖然人數遠比國姓多,不過,通常自小生活在愚民封閉體系裡被灌輸奴從國姓謬論,多半自卑軟弱並盲目迷信「無才無智便是福」荒唐教條,即使在皇權國姓肆虐逆境中渴求免災免難,也不敢據理力爭和分工合作反制霸權,甚至誤把無條件眷養國姓和服從國姓當成美德,是一個不敢要求權力也不敢捍衛權利的無產奴隸階級。一般帝國百姓若企圖晉升到國姓階級,不會訴求和平人權智慧管道,只會依賴不必深思熟慮的武力革命、賄賂國姓、國姓提拔、通婚升級、科舉制度或意外運氣等反射「本能」或難以預測的「天助」。
  3. 皇帝(或國王)領導的國姓階級自奉為「國家」或國家之上的「天子」和「天朝」,他或他們制定並執行法律與政策,至於百姓,則是隨時必須為「國家」賣命犧牲的「群癡」,只能無條件遵循王法與帝制。皇帝自認為也被認為不會犯錯,如果有錯,一定是下階層的錯,凡企圖訂正皇帝錯誤的人,必成造反或叛亂分子。
可想而知,獨裁殘暴帝國中的皇帝及其國姓階級幾乎不可能喜歡民主政治,至於奴從皇權國姓的百姓,多半自小被封建自閉體系洗腦愚化,對於強調人人自主獨立平權均富的民主政治,別說無法聽聞或不敢奢望,可能還會把自主動腦的獨立本能都貶抑為逾越本分的欺君罪孽,這類人就算不妖魔化民主政治,也不太可能學習民主思想。
不幸的是,人類世界政治發展可說是從帝國肇始,反觀民主政治歷史,即使是號稱「創建民主政治」的希臘城邦,也存在被排斥在所謂的「民主」社會之外的奴隸、女人與小孩等「下等」階級。以人類政治歷史來看,比起數千年來廣泛存在的帝國傳統,即使是老牌民主國家英國,都只能算是政治「幼苗」,更甭提像台灣這樣一個常辦選舉卻不強調民主理想的「民主胚芽」了。
只要仔細觀察與分析歷史,就知道,人類政治會從帝國出發,並非出於本性或本能,反而是違背本性與本能後的惡習不改,頗似英國學者 Inn Morris 在他著作的《Why the West Rules – For Now》書中提及的「懶貪懼原則」所製造出來的得過且過卻誤以為精進強大狀態。不過,Inn Morris 認為懶貪懼原則是人類進化的力量,實際上,他的理論也許可以輕易解釋數千年來的帝國興衰史,卻難以分析無帝國狀態下的海洋民族發展史,更難評價民主政治興起後的數百年來人類發展進程。
從人類歷史來看,如果在大自然中可以自立自強互不依賴的話,也許多數人會選擇不建立國家,比如,從數千年前就已有充分能力單打獨鬥遨遊在太平洋各島嶼和陸塊之間且始終能與大自然和平相處的南島語族,幾乎不曾建立國家,可是,對於無法快速遷徙、應變能力相對孱弱且非常依賴「領袖」與組織的許多內陸族群來說,大自然卻充滿太多不可知變數,為了避免野獸攻擊、同類相殘與天災肆虐,只好勉強接受國家機制。可見,遠古人類建立國家的初衷多半是為了接受保護,是來自消災解厄的畏懼心態,也是來自企圖接受進貢或依賴強者的懶惰心態,更是來自覬覦極大化個人利益的貪婪心態。
懶貪懼原則促成建國結果,卻讓帝國主義者成為最大贏家。在帝國裡,百姓被迫或自願想像皇帝及其國姓階級是神(「神人」)或神的替身(「強者」),所以,懶惰的百姓只要繳稅和服侍皇帝與國姓等「神人」或「強者」,就可妄想被帝國保護,並將所有畏懼的人事物轉交給皇帝與國姓等「神人」或「強者」代為消滅與排除,甚至,還可幻想在帝國侵略他國後滿足分贓貪欲。至於皇帝與國姓,雖然自喻為神或強者,其實多半因為懶惰貪婪而習慣利用殺人詐欺手段威脅恐嚇百姓,一旦百姓心生畏懼且養成偷懶依賴習性,就可以讓皇帝與國姓予取予求,可是,皇帝與國姓也畏懼其他惡勢力,更畏懼百姓識破他們的凡夫俗女本質,因此,動輒濫用特權騙術粉飾太平,並且,如果無法把他們眼中的無知百姓納為奴隸,就乾脆詆毀所有不願奴從皇族的百姓叛國或違法,再以厚黑學手段驅逐、囚禁或殺害所謂的叛國賊或罪犯。
簡單的說,Morris 歸納出的懶貪懼原則,的確可以輕易解釋數千年來的古今帝國興衰過程。比如,在國姓與百姓各自習慣的懶貪懼傳統中,只要國姓的懶貪懼能量足以操縱百姓的懶貪懼心理,帝國就存在或壯大,一旦國姓的懶貪懼本質被百姓識破或看輕,帝國就被剷滅或削弱,另方面,只要百姓無法擺脫懶貪懼劣根性,就逃不出帝國惡勢力的魔掌。惡性循環的懶貪懼原則緊緊繫絆皇族與百姓的關係,因為懶而納貢和進貢;因為貪而侵略和分贓;因為懼而殘暴和依賴。
民主政治卻與 Morris 主張的懶貪懼原則幾乎背道而馳,所有能解除帝國主義的民主政治理論和行動,無非來自勤學、分享與無懼等理性與感性兼具上進品質,所以,只要一個組織、社會、國家或世界缺乏人人都願意勤學、分享與無懼等特質,就無法創造或鞏固民主。
深入理解民主政治理想的人必知,既然標榜人民作主、主權在民與權責均分等目標,那麼,每位人民無疑都是政治主體,當人人平等享受權利時,就必須人人平等承擔義務,為了達到這樣的平權理想,每個人都必須擁有參與政治的能力與智慧,所以,每個人都必須勤學民主理論,也必須分享政治權力,更必須培養探索未知和承擔責任的無懼勇氣。
換句話說,如果要與只由單一個人或極少數寡頭發號施令濫權操弄國家的獨裁政治比較的話,強調人人參與的民主政治,既複雜繁瑣又細緻精巧,何況,還必得時時防範懶貪懼慣性復發,對於資訊不流通、教育不普及與人民不自由的帝國或「轉型期國家」來說,簡直難上加難。
因此,在現實世界裡,我們可以清楚看到,人類數百年來的民主政治發展一直無法通暢無阻,至於已有能力成功突破帝國主義障礙的先進民主國家,則多半強調以下特色:
  1. 普及人權教育且盛行民主理論。
  2. 民間與政府平權,民間是資方,政府是勞方,所以,民間繳稅出資,主導政治決策並監督政府效能,政府則出人出力,實踐政治理想並公開接受檢驗。
  3. 人人平均分享國家主權也平均分攤國家責任,在透明化公共環境中,正視國家優劣現狀,無懼改過遷善的和平革新措施,目標是人人平權均富同福。
當然,到目前為止,地球上還沒有出現圓滿實踐民主理想的完美民主國家,可是,在不斷克服懶貪懼等帝國劣根性的過程中,北歐和西歐已經出現不少反戰、環保、自由、繁榮、鼓吹人人平權均富、尊重多元族群文化且實踐全民公投共創國家理想的優質民主國家,由於誠實、精進、透明化,這類國家始終自覺「民主尚未成功,國家仍待改善」,所以,至今還很努力勤學民主、分享人權且無懼革新,相較之下,像台灣這樣一個連自主正名制憲能力都欠缺或畏懼的「民主胚芽」,除了應該取法乎上外,實在沒有什麼藉口自囚在懶貪懼劣根性中躊躇不前。
無論如何,當前民主政治還待大幅進化,尤其,在台灣這樣一個「民主胚芽」國家裡,許多國民和政治人物連民主理想和民主憲政理論都一知半解,更別期望實踐民主和支持民主,所以,為了提升我國民主素質,所有愛好民主的國民和政治人物應該更努力勤學、分享和無懼地傳播民主思想和實踐民主理想。現狀下,唯有大幅提升民主內涵和強化民主機制,才有可能全民互助合作共同制伏帝國主義劣根性,並將台灣建設為足以優游在國際政治舞台的現代化民主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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